"Affogato" 於生活的尋味之旅 : 濃縮咖啡與香草冰淇凌的情難自已

 夏日風情 

Idaho 河畔草浪擺動的聲音,並不是洶湧的濤聲, 而是如淺浪淘沙。

遠處稀疏的人群立在寬廣的河床上,偶爾迎風而來的呼喊聲帶來 “魚上鉤了!” 的喜悅,但聞聲看去總能看見好幾個人在甩桿,也不知剛剛是誰釣到了魚。

一個多月前在 Idaho 的 Harriman State Park 拍的
這些草其實蠻高的,用長焦鏡頭遠遠拍看不太出來

我踩著也許是他們走出來的道路向河邊走去,半身高的草讓地面看起來要高一些。
也不知走了多久以後,目光所及是草天一線:邁出這一步、上一步,和下一步;就是宇宙中的一個點,自顧自的在自己渺小的維度漫步。

感受枝葉輕刷過手肘,細聽被風帶來的隻言片語,閉上眼能聽得更遠,但在耳邊穿梭的風總是使我膽怯的縮起脖子。平穩規律的淘沙聲彷彿能將我洗去,就像沙子緩緩從指縫中流逝。而當涼風填滿了觸覺,體內溫熱湧動的脈搏又提醒著我:“我正活著”。

 
我總會凝視車流上游的消失點, 就怕捕捉不到公車映入眼簾的那一瞬間。

我從沒有注意過公車站牌邊的樹是如此高大茂盛,鬱鬱蔥蔥的枝葉摩娑著和草浪一樣的沙沙聲。一閉上眼, 就彷彿置身於那草原。

一條街外的車龍在熱氣中顫抖著,像是快要失去耐心了的樣子。我站在樹底下, 神遊於城市裡的綠洲與河畔的草原之間,欣賞著喧擾與我的距離。

坐公車的目的地是咖啡廳是一件幸福過頭的事(今天去 Mr. West Cafe Bar 喔!)。一上公車我就把咖啡廳的地址傳給了在工作的Peter,說:「你結束來找我呦!」然後就開始糾結到底要點Expresso cocktail, affogato, 還是Seattle fog (用伯爵茶做的奶茶,也有別的地方叫他 London fog)?


品嚐一杯Affogato就像在品嚐生活。

Affogato

Affogato 是一種給香草冰淇淋淋上Expresso的咖啡甜點。 我以為把冰淇淋加入熱expresso,那種半融化的狀態,感覺視覺上更符合" affogato "在意大利語裡「沉淪」的意義。(創始的版本可能就是這麼來的)。

然而,當我為淋香草冰淇淋淋上 expresso 的時候,冷熱碰撞產生的煙霧從冰淇淋的表面騰騰升起,expresso的暖流在冰淇淋表面劃出了一道道印痕,並在其塌陷時與之交融;看起來正激烈的進行著某種化學反應:既像是冰淇淋的沈淪,亦像是咖啡的淪陷。

我特地選了一個有陽光,靠近門口的座位。熱情似火的天氣和affogato似乎很般配。我聽著隔壁桌的八掛,無意間看見他們桌上也有著相同的餐具配套,杯子裡還留了一些,不再吃了。

澆下expresso的那一刻, 是黑與白的碰撞。

挖起第一勺, 有一些冰淇淋跟一些咖啡。
固體與液體的交換在湯匙上快速進行著,所以必需立刻送入口中。在吃進去的同時, 擠出任何口腔中的氣體,讓舌頭與上顎之間的每一寸表面積都能緊密的與之貼合。
濃郁的苦與甜會自動在口中擴散、融合,只要靜靜的待著,享受其中的冷與熱、固與液、香草牛奶與咖啡帶來的多變體驗。直到在不知何時它消失不見,這時候吐一些氣到鼻、咽附近循環,揮發性的香氣刺激著鼻腔,將嗅覺也拉入了這場盛宴。

接下來的每一勺一直到結束的體驗都不同。 隨著時間流逝,碰撞的強度會減弱,而相融的感覺會增強。

吃得慢一些,濃縮咖啡已不再稜角,香草冰淇淋亦不是原來的樣子,多了苦澀。和充滿感官的驚喜不同,這時的affogato有著許多留白。我不想說他是接近常溫的香草牛奶咖啡,因為他並不是:香草冰淇淋帶來乳脂肪與香草的醇厚甜香,同時還有著醬一般濃稠又絲滑的質感;expresso給了它個性,濃烈的咖啡香以及酸、澀以及苦味。但當這些不同的特質近乎完美的融在了一起,這樣的affogato就像頂級特務一樣溜過了我的味蕾,完美的避開了感受雷達。

我不禁微微皺眉,像晃動雞尾酒一樣晃動著杯子,提起筆,又放了下來。啜著一口,接著一口。
周遭的喧嘩與午後艷陽的熾熱滲入了這些留白時刻,也許咖啡因也有一些作用在?我這才發現頭頂已經被曬得發燙,於是我上上下下拍打著,把在衣服與皮膚的空隙之間的蒸汽給拍出去。


所幸,我很快就逮到了熟悉的身影,他也很快的看見了我。

我和Peter說我想換去裡面的座位剛剛因為吃冰淇淋所以想說在熱的地方然後我有看到想吃的東西但想說等到他來才再點。



burrata 和 mozzarella 很像,都是屬於用水牛奶或牛奶做的新鮮起司。外表結構和長相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burrata 裡面還是半液體的膏狀,而mozzarella 則是完全均質的固體


我們到了裡面坐下,我在我的burrata上來的時候拍了幾張照,他在確認我拍完照之後才用手拿著鮪魚三明治大口吃著。

過了一會,他捏著吃了一半的三明治,遞了過來,說離我近的那一角鮪魚比較多,我張大嘴巴才勉強塞進已經捏扁了一些的三明治。

然後我在叉子上弄了「完美但隨時會解體的一口」,他湊過來吃,挑著眉毛,露出不屑於承認它好吃的表情,但嘴上又很直接的稱讚。(Peter的心是真誠的,只是表情很欠揍而已)

我問他今天幹嘛了,他說今天是去開會沒特別做什麼。他問我剛剛寫了些什麼,然後又馬上說要等我全部寫完他才要看。
 

這換作是以前,全部都會是心動的瞬間吧。
就是幾分鐘以前的事情,回想起來還是觸動著那個與他初見的我。他的餘光應該有看見我正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但他也習以為常了。
我笑出了聲, 他問我:「你笑什麼?」我說沒事。他也沒再追問,繼續寫他的報告。

我和他說了剛剛吃 affogato 的體驗很奇妙,他問我怎麼個奇妙法,我聳了聳肩,說我也不知道。

生活和吃 affogato 有著妙不可言的相似之處,美好的碰撞時刻隨著時間或將成為越陳越香的回憶,或逐漸轉變成朝夕相望的日常。面對生活的態度就像從容細品affogato,尖銳的喜悅或傷痛之後再留白之中尋味,找到一些酸澀, 一些芬芳, 一些甜,一些苦,一些徬徨;無論尋到了什麼,仍舊熱愛著這一口、下一口⋯⋯


生活的本質,本就是耐人尋味。



在回家的路上看見鐵籬笆裡的藤蔓結了一些野黑莓,從籬笆洞裡探了出來。有幾個已經熟了,黑黑亮亮的。我摘了一顆小的和 Peter 一人一半。我們被酸得一邊皺著臉一邊吸口水(笑死了哈哈)。雖然是很酸,但是黑莓的特別口味特別濃厚




 

留言

熱門文章